是夜。

    火光沖天，殺伐聲不歇。

    下房沒有點(diǎn)燈，宮女們抱著自己的家當(dāng)，蜷縮在床下，在黑暗中睜著眼，聽著外頭的動(dòng)靜。

    直至兵戈鐵馬聲漸漸離她們遠(yuǎn)去，她們才放松了神經(jīng)。

    正對著窗戶躺著的宮女定定看著窗外，道：“下雪了?！?br/>
    “下雪了倒也好，正好把那些個(gè)污臟掩在雪下，明日新的貴人見著干干凈凈的皇宮，心情一好便也能少發(fā)落點(diǎn)人?！?br/>
    “要我說，咱們雖然在御膳房做粗使宮女，但至少不必在這會子整日提心吊膽，憂心自個(gè)兒的小命?！币幻麑m女大喇喇地起身，重新鋪好床鋪，躺回床上。

    她接著道：“鐵打的龍椅，流水的皇帝。也不知道明日，那坐在龍椅上的人，又換成哪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個(gè)貼身伺候貴人的，更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嘿，咱們這些宮女年歲不大，卻都經(jīng)歷了兩次宮變，成了‘三朝元老’了，哈哈！”

    “妙芙，不得妄議尊上！”另一名宮女也從床底爬了出來，壓低聲音斥道。

    “我說的是事實(shí)?！泵钴綌偭藬偸?，打了個(gè)哈欠，半瞇著眼睛醞釀睡意，卻見那宮女斥了她一聲后，便開始穿外裳，似乎要出去。

    她沒了睡意，驚道：“瀟白，你要干什么？”

    謝小白三兩下穿好衣服，挽好頭發(fā)，揣上桌上的油紙包，“吱嘎”一聲推開門。

    “出恭。”

    她關(guān)好房門，卻并沒有往恭房走去，而是離開了御膳房，邁著小碎步，悄無聲息地往一個(gè)方向疾走。

    宮道上很靜，沿路的宮燈都被破壞了，謝小白借著雪光辨路，離那殺伐之聲越來越遠(yuǎn)。

    約莫走了兩刻鐘，她在一座破敗的宮室門口停下腳步。

    她用盡身力氣撞開宮門，就見到一個(gè)穿著不合身衣裳的女童，暈倒在冰涼的地面上。

    謝小白趕緊脫下自己的厚棉衣裹住那女童，把她抱到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