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田翼城的人都知道,他能以庶出之子的身份爬上如今西北第一世家家主的地位內(nèi)心絕不像其外表一般愚笨,恰恰相反,田翼城的肥胖之癥是幼時藏拙的自保之策,肥碩臃腫的身軀下藏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多年來他周旋于西北眾世家之間,在官場之上混得如魚得水,其中喜怒不形于色這一手更是玩得爐火純青。
因此看到他像今天這般臉色黑得能磨墨的情形,眾人便知曉田郡守是真的被兩位帝都來的王爺給氣著了。
當然不只田翼城,在寒風中等候近兩個時辰的西北大小官僚也氣。
正常來講兩人的車隊早就進了宣武郡內(nèi),最遲也會在酉時正到達郡守府,而被他們派來傳信的人也言之鑿鑿一定會準時到達,然而他們卻硬生生把一個時辰的路程走成了三個時辰,而且還沒有任何理由,是以當秦王擺足了排場卻和眾人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摟著美嬌娥進門時眾人還能忍一忍,但又在寒風中等了小半時辰卻得知魏王剛在車里睡醒時,任是誰再好的脾氣也兜不住了。
睡眼惺忪的魏王剛一下車看到的便是一幫“雪人”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表情,頓時嚇得兩撇八字胡一顫,待反應過來對方何人立馬又來了脾氣。
“大膽!見到本王親臨西北,爾等竟不下跪!還敢作此兇惡姿態(tài),是要造反嗎?!”他忍不住大聲喝道,轉(zhuǎn)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扭頭看向一邊,“秦王呢?老三?老三!”
田翼城醞釀了半日終于重新擠出一絲牽強的笑意,只是這笑比哭好不到哪去:“魏王殿下,秦王殿下早您半個時辰前就進去了,眼下就等您一人進府開宴了?!?br/>
魏王晉云庭抖了抖眉毛:“開宴?那還傻站在這兒干什么?本王肚子早就餓了!有什么好吃的趕緊呈上來,少廢話!”
田翼城一口大牙差點咬碎,他在西北風光數(shù)年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一個涂追油鹽不進也就算了,對待能者他打從心底里還是欣賞的,可這秦王和魏王到了他的地界又有什么好張狂的?扒掉他們這層皇子的身份,那就是個屁!等他哪天起了勢,今日所受的侮辱定教他們拿命來償!
可現(xiàn)在還不是發(fā)作的時候,就算對方是個屁,他也得好生供著。
“好、好,魏王殿下您這邊請!”田翼城加深了笑意,挪動著凍僵的腿一步步帶領魏王進到府內(nèi),差人送魏王到準備好的院落暫作休整。
另一邊,秦王下榻院落。
涂追一雙銳目牢牢盯著對面人的臉上,似在尋出什么破綻。
“涂大人這樣直勾勾盯著奴家,莫不是對奴家有了什么不該有的想法?”紅衣女子拿帕子捂了嘴輕聲笑道。
“三殿下易容的技藝愈發(fā)精進了,只是下回可以更周全些,若是熟悉殿下的人,僅憑一雙手就能將您認出來?!蓖孔忿D(zhuǎn)開目光,面無表情道。
“呵呵,涂大人真會開玩笑?!奔t衣女子咯咯一笑,表情未變,“孤在西北又有什么相熟之人?這一路上就連孤的二哥和身邊的侍女都沒能認出孤來,也只有涂司統(tǒng)慧眼如炬,一眼便能將孤看穿?!?br/>
“三殿下謙虛?!蓖孔氛Z音無波道。
“無趣,無趣至極!”紅衣女子,亦是易容的秦王晉云燊搖頭嘆道,隨手給對方倒了杯茶,話音突然一轉(zhuǎn),剛才的玩笑戲謔似乎只是幻覺,“你查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