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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施紅南堂>修真仙俠>在他股掌之上(兄妹 古言 寵溺 強制愛 1v1 年上) > 第五十一章袁瑾瑜端詳愛女,眉目如畫,妍姿
    袁瑾瑜在陪都擔著職務,非公事擅自離開會被言官彈劾。兩地相去甚遠,單是來回便花費十數(shù)日,只能乘大年節(jié)休沐或是陛下恩賜侍養(yǎng)的假期入京,每年與善榮相聚一回兩回已極是難得。他湊首留戀不已親在善榮白嫩臉頰,“寶兒千萬記得,你是爹爹的小女孩兒,是爹爹的心頭肉。”反復殷切念叨,唯恐心愛的女兒日漸長大,將自己忘卻。

    袁瑾瑜的這些兒女里,所疼者獨有善榮。袁宗廷和袁善祥乃嫡長子、嫡長女,他更多的是看重,寄予家族衰榮厚望,延請名師悉心教養(yǎng)。及至得了善榮,才第一次體會為人父的快樂,每每見了她,鐵石心腸俱化作繞指柔。自然袁瑾瑜之眷愛絕非紙上談兵。養(yǎng)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善榮眼看將至聽取婚嫁的年紀,早在她垂髫之齡,袁瑾瑜便耗費心思親自為她置辦奩產(chǎn),積年累月下來,金銀珠寶、綢緞布匹、古玩珍奇、舊籍孤本、家具器皿等等,奢華鋪費,堆山塞海,更大肆購置京城和金陵近郊沃地莊子作隨嫁田,把銀子花的淌海水似的毫不吝嗇,拳拳愛女之心可見一斑。要看更多好書請到:yelu1.

    善榮十四歲那年,吳家替大爺吳承暉提親,托請靖安侯府的誥命太太去往金陵說合,就是袁瑾瑜先拍板應下的。族里長輩,連老太太多嫌吳承暉貪花好色,終日閑游浪蕩,不務正業(yè),偏袁瑾瑜不以為意。兩個孩子一處長大,脾氣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就強過外頭那些個不知底細的男人。大家子的公子年輕時饞嘴貓兒似的也是尋常,從小兒世人都打這么過的,將來娶妻生子,仕途經(jīng)濟里打個滾兒,自然沉穩(wěn)下來。況且已是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再上進怎么著的,還能封異姓王?那不是出息,倒成了尋死路。他們這樣人家,丈夫人品資質(zhì)大不出格就罷了,女兒家終究在后宅過活,婆婆是一層,太婆婆是一層,待的和睦寬厚才頂頂要緊。憑袁吳兩家世交的情誼,善榮又在徐老太君屋里教養(yǎng)了一場,她聘到那府里,不說同家里一樣,也大差不差了。

    譬如袁瑾瑜自己,都說他偏寵妾室,縱得董姨娘尊卑不分,不敬主母,其實董氏仗的是老太太的勢,他聽其自流,不過問罷了。袁瑾瑜眼里,他房內(nèi)的漂亮女人好比各式的花,這一朵看膩了,開敗了,橫豎那一朵好,就棄了這朵取那朵。原為的是插在瓶子里賞心悅目的取樂頑,哪一朵都有其好處,他都優(yōu)渥供養(yǎng)不苛待,又哪一朵他都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袁瑾瑜為善榮苦心謀劃,隨著袁宗廷雷厲風行一番處置沒了下文。他自是惱的,父子二人早些年生了嫌隙,便托老母之名打發(fā)人去往京城建昌侯府問明究竟。袁宗廷對待稟性頑愚,縱容董姨娘忤犯自己生母秦夫人的老太太可沒有對父親袁瑾瑜的溫柔心腸,冷在一旁不理。袁瑾瑜未等到奴仆回來復命,先聽聞長子為甫滿十五歲的小女兒行及笄之禮,辦的豪奢濫費,聲勢巍巍,人盡皆知。

    我朝女子慣有先訂婚再行及笄禮的習俗,倘或一直待嫁未許人,則年至二十才行禮。袁宗廷此舉不啻于表明他沒有將二姑娘許嫁的打算。善榮是建昌侯府的二小姐,在袁家排行十一。袁大老爺統(tǒng)共四個姑娘,袁瑾瑜除了原配所出善祥善榮姐妹,董姨娘的三個女兒,另外兩個妾室也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曾有人在建昌侯跟前稱善榮為十一姑娘,袁宗廷淡淡回了一句,“家慈只生了皇后娘娘和我小妹?!边@話倒不算錯,但認真計較,袁二老爺姬妾所出子女,都是替老爺太太生的,與他們本人沒什么相干。聞弦歌而知雅意。袁宗廷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不想得罪他的人,自那之后,提及善榮,皆以二姑娘,或建昌侯府二姑娘指稱。

    袁瑾瑜既驚又怒,繼而善榮被診斷子嗣有礙,壽數(shù)不永的脈案流傳出去,老夫人及族里尊長俱緘默不響了。不能生、體弱、短命,但凡占一樣,小門小戶的女子都不好發(fā)嫁。自家金尊玉貴養(yǎng)大的孩子,何必送去次一等的門第受磋磨,興許還日常有人白嚼蛆的著惱,橫豎哥嫂不嫌,家里也不缺她一口吃的。倘或有個好歹,焉知能養(yǎng)她幾年呢。

    袁瑾瑜傷心比之眾人更甚,如同摘去心肝一般。他有些埋怨兒子長久刻意隱瞞善榮病癥,也自悔恨不曾親去仔細看視,為她請醫(yī)療治,女兒沒養(yǎng)在身邊兒,這么些年竟是疏忽了。他一刻不肯延誤,忙忙的告了假,打點起身,作速擇了日期,遂獨自帶領兩名心腹仆從,登舟往都中去了。

    袁瑾瑜一路盤算著開導勸解小女兒,他們這樣人家,人參靈芝,燕窩肉桂,日日吃都吃的起,什么病治不好呢。她也不必事事聽從兄長調(diào)停,若要成親嫁人,爹爹替她挑揀人物兒出眾配得上的才俊,十里紅妝風風光光送她出門;若是留在家里圖個清凈自在,一輩子當?shù)男¢|女兒,他也只有喜歡的。然而想到善榮壽元不永,甚至先一步離自己而去,似萬箭攢心,悲惋不能排抑,神思恍惚之下不慎從甲板跌落水中。雖然仆人及時跳下去救回,當晚袁瑾瑜就著了傷寒昏迷不醒,只好慌忙的折返家中。

    第五十叁章?他神情疲淡,病中臉容愈發(fā)素白如雪,蕭蕭肅肅,風流清舉更勝往日,一屋子金冠華服,錦繡紗羅的年輕秀麗男女被他稱的灰撲撲沒了顏色

    袁瑾瑜睜開雙目,老夫人董氏、大太太金氏、次子袁宗繼、袁宗繼之妻倪氏、他的一干姬妾通房,以及幾個年長知道事的孫子孫女正圍在床前,紅著眼寸地不離地照看。

    董老太君見他蘇醒,嚎啕的大哭起來,“我的兒,娘以為再見不得著你了?!庇谑菨M屋里人俱抹起眼淚。袁瑾瑜恐哭壞老母,忙道,“母親放心,兒子不過是絆了一下腳,浸濕衣服感了些風寒罷了,如今我都好了,再不妨礙的?!泵诶^好言開導祖母,金氏、倪氏也扶著老夫人不住勸解,老人漸漸的方收了淚。幾個出嫁婆家稍近的女兒和侄女兒也攜同女婿、子女趕回來伯爵府,分了里外聽候消息,此時聽老夫人吩咐,一一的進來請袁瑾瑜的安,并述家里大人的話不迭。

    袁瑾瑜笑著謝過各親家老大人惦念。他神情疲淡,病中臉容愈發(fā)素白如雪,掩嘴微咳幾聲,手指修長皎潔似美玉雕的竹節(jié)一般,蕭蕭肅肅,風流清舉更勝往日,一屋子金冠華服,錦繡紗羅的年輕秀麗男女被他稱的灰撲撲沒了顏色。不獨袁瑾瑜的妾室滿腔情意綿纏,連幾個平日不常相見的女婿、侄女婿也不免綣繾羨慕,殷勤搶上來參見,百般謙恭小意詢問寒溫。

    雖然眾人好意問候,袁瑾瑜嫌鬧得慌,外間還有許多婆娘、媳婦、丫頭們垂手侍立,偏人這樣擁擠喧闐,并沒有真心想見的那一個。他胸口結(jié)悶,又咳嗽了一陣子,推說身上沉重,先送了母親、大嫂出去,又讓其他人退下,只留了幾個貼身伺候的小廝守著,飯也沒吃便昏沉睡去。到夜間,渾身又燒的火炭一般,睡在床上不省人事。

    金氏等人好不焦心,連夜將相熟的幾個太醫(yī)都請了來診治。然而服了藥總無甚效驗,袁瑾瑜是一日好些,過一日又仍是那樣,雖未甚添大病,但嗽疾日重,懶待動彈,連起坐都不能了,漸漸的竟至湯水不進,人也很快消瘦下來。太醫(yī)說這病若不能盡早就好,倘或變了個癆病,往后可就得四五年熬日子罷了。一家子唬的喪魂丟魄,百般醫(yī)治祈禱,調(diào)治不效。這時靖安侯舒雍在金陵任職的叔父薦了一個名醫(yī),醫(yī)理極淵博,道是能斷人生死。這個大夫用藥果比先時強些,袁瑾瑜省些人事,還要了小碗稀粥吃。問起病源,診得是冷暖失調(diào),飲食失時,病人又情志不舒、氣機郁滯,此內(nèi)傷外感之癥。

    袁瑾瑜身體總養(yǎng)不好,確系過于思念善榮,生了郁癥。善榮是他最心愛的孩子,理應長長久久陪在自己身邊,如今竟連時常相見不能夠,不由滿腹憂忿不寧,以致臟腑驚躁,咽中如有炙臠,病弱時分外軟弱甚至于了無生志。

    老夫人度量出幾分,但她以為袁瑾瑜記掛京中叁個兒女,尤其是嫡長子袁宗廷,忙忙的打發(fā)人前去報信。袁宗廷收到書信,立刻向誥承帝告了假,帶領親信校尉,扳鞍上馬,趕去金陵老宅。堂兄袁宗顯一則憂心二老爺,二則母親金氏許久未團聚,也一起前往。同行的還有皇帝親指的御醫(yī),又賜出無數(shù)珍稀藥材、宮廷秘藥。袁善祥已哭暈過去好幾遭兒,上有誥承帝心疼愛妻,焦急如焚,余者妃嬪、皇子皇女不敢怠慢,后宮亂作一鍋粥。

    袁宗廷一見了袁瑾瑜憔悴光景,跪倒就拜,想起往日他是何等神彩飄逸,光華奪人,喊了一聲“父親”,哽咽不成調(diào),眼里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