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絲刀和扳手都在地上。
是撿還是不撿，這是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如果低頭去撿，怪物趁機襲來怎么辦。
如果保持站姿不去撿，他手無寸鐵的，著實是沒有安全感。
繼續(xù)和那個正在猶豫要不要把紅色豆豆眼伸出來的怪物僵持了一會兒，陳封終于動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視著怪物，然后操縱著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蹲下了身子。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扳手的那一刻。
吸附在墻上的那個怪物如一卷黑色的颶風(fēng)般急速沖著窗戶沖了出去。
隨著一聲巨響，廚房的三塊玻璃齊齊破裂，玻璃渣四處迸濺，落了滿地，整個廚房所有的物品都像是經(jīng)過了一陣狂風(fēng)暴雨，瓶瓶罐罐掉了一地，鍋碗瓢盆無一幸免。
唯有陳封一人，身上連半分劃痕都沒有。
只是有點兒冷。
沒了玻璃，夜風(fēng)肆虐地灌了進來，吹得陳封的大褲衩都獵獵作響。
陳封抬頭看著怪物曾經(jīng)停留的位置，墻上還留著烏黑的黏液，證明它曾經(jīng)來過。
陳封盯著那團粘液看了許久，以至于他沒注意到腳下發(fā)生的變化。
比螞蟻還要小的黑色小蟲從每個角落涌了出來。它們從墻角生出來，它們從柜底爬出來，它們從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滋生出來。
一只分裂成兩只，兩只分裂成四只，四只分裂成八只……然后是成百上千，成萬上億。
密密麻麻的小蟲匯聚在一起，不仔細看，如同一塊移動的黑色的幕布。它們吃掉地上的玻璃渣，它們吃過倒下油桶留下來的污漬，它們經(jīng)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干凈如初。
幾千個小蟲托起地上掉落的筷子，幾萬只小蟲托起舉起地上掉落的湯勺，幾十萬只小蟲托起地上掉落的不銹鋼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