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景帝看到大紅綢面的武舉試錄取名冊時,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笑著搖頭,“這周秉既然在武學上有如此造詣,奉安夫人干嘛要讓他削尖了腦袋,非往文舉上鉆?”
這些年武舉雖然有些流于形式,但頭三甲絕對是有真材實料的。
今天在內(nèi)閣輪值的是次輔江懷允。
這人面皮白凈氣度溫和從容,說話向來平聲靜氣,處事圓滑貫通,在朝野上下的名聲甚好。
最要緊的是,這個人從前當過戶部尚書。掌全國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其謹慎細微是出了名的。
皇帝年少繼位,早年間的朝務是由馮太后聽政決斷。
內(nèi)閣就由首輔楊成棟把持,但江懷允能在這個脾氣專橫的人之下混得如魚得水,還逐漸被楊成棟接納,甚至到現(xiàn)在引為不可或缺的左右肱骨,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相當有本事的人。
聽了皇帝的疑問,江懷允微微一笑。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奉安夫人也是一片慈母之心。畢竟在戰(zhàn)場上打打殺殺,今夕不知明朝。奈何誰家的父母都不可能拗得過子女,這個周秉……也算是個有想法的人?!?br/>
眾所周知,皇帝和奉安夫人的情分相當深厚。
可以說皇帝早把奉安夫人當成了自己另外一個母親,對于奉安夫人的兒子,皇帝是理所當然的愛屋及烏。江懷允腦子也沒抽筋,自然不會在這個檔口上給皇帝潑冷水。
內(nèi)侍們端上來兩碟點心。
一碟棗泥糕,一碟蕓豆卷,另奉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奶。
景帝神色泰然地招呼著人坐下,一邊用點心一邊解釋。
“……昨天午后有些胃脹,太醫(yī)院的郭德修給我號了脈,說只是丁點兒小毛病,平日里少食多餐就行了。我還沒當回事兒,晚上馮娘娘就派了個人過來專門負責我的膳食……”
郭德修是太醫(yī)院的從五品院使。
這話看似牢騷,這時候說出來卻仿佛另隱有深意。
江懷允沒有作聲,端著茶盞的手卻一頓,無聲無息地抬頭望過去一眼。